驳钱文忠教授的“教育痛苦论”

一

说起钱文忠教授，相信很多人不陌生：他是国学大师季羨林的学生，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，央视“百家讲坛”的常客，曾讲过《 三字经 》、《弟子规》等。至于他在专业方面有什么学术成就，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。

这就让人深思了。因为凡是在学界有重大影响的人，其必定都要留下学术名著，不然是不可能“如雷贯耳”的。但是，在传媒发达的今天，这种游戏规则被改变了。他完全是“好风凭借力，送我上青云”，才家喻户晓的。有人戏称他是“学术超男”，与学术超女”于丹是一样的。勿庸置疑，学术上是没有捷径的。所以很多学者对他们的讲解嗤之以鼻，因为从学术专业角度讲，他们的贡献不大。然而， 我们也不能否认，他们对传播与推广传统文化方面是有过贡献的。 只是，我想指出的是，他们不是该著作的研究专家，更不是该方面的学术权威。他们有这么大的名气，完全是借助了央视这个平台。如果没有央视这个平台，我们可能还不知道他们是谁。所以，我们不要怀着敬畏的心情对待他们。

二

前一段时间，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地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了钱文忠在“第三届新东方家庭教育高峰论坛”上的演讲，题目是《教育，请别再以爱的名义对孩子让步 》，引起了很大关注。对此，我有一些不同看法。

钱文忠的文章比较长，我不否认里面有很多观点是正确的，然而，我也不讳言他的核心观点是错误的：我不相信教育是快乐的，请别再对孩子让步。

为什么呢？因为教育是以培养兴趣为前提的，没有兴趣支撑，教育无论怎样都走不远。谁愿意背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走天涯？兴趣又是以快乐为前提的。所以，西方顶级教育大家，如柏拉图、夸美纽斯、裴斯泰洛斯、福禄贝尔、蒙台梭利等都主张儿童教育要采用快乐教学法。这是符合儿童认知规律的，已成为教学的一大常识性的原则。钱文忠教授不知是对教育的无知，还是故发惊人之论以引起人们的注意，竟然如此轻松简单地把它推翻掉。这是北大的悲哀，还是复旦的悲哀？

快乐教学法对教师的素养要求很高，所以，教学实践中做得好的教师并不多，但那是教师的问题，与快乐教学法及儿童认知规律无关。我们不能因教师水平不够而不顾儿童认知规律。这就可以看出，教育这个行当不是一般人做得好的，不是你懂很多知识、会解很难题目，就可以胜任的。它对专业要求很高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意识到这一点，所以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提出了“教师专业化”的主张，即教师是教育专业的专家。换言之，不是专家就不能胜任教师这个职业。当然，这与现实的差距太遥远了。现实的情况是，很多优秀的人都不愿当教师，更甭提教育专家了。

我们知道，采用自己喜欢的方式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，在外人看来即使是最苦最累的事，自己的内心依然可以感受到很快乐。所以，台湾知名作家杨子写给儿子的信《十八岁和其他》里，介绍了自己童年时通宵达旦读书的快乐情景，曾祖母还为他挂了一个横幅，上面写了四个字“读书最乐”。如果他没有儿时这么快乐地读书，会有后来的成就？同时，他还尖锐地批判现在的教育制度，对饱受“读书之苦”的儿子表示深切地理解与同情。我想，如果在华东师大附中读书的钱文忠儿子看到这篇文章后（他当然看不到，这是苏版教材里的文章，不是沪版教材里的文章），对老爸的态度会怎样呢？会不会认为他老爸不可理喻？只是我感到纳闷，杨子不是从事教育工作，他对教育的感悟比多年从事教育的钱文忠正确，可见，作家就是比教授厉害！这是不是教育的悲哀？

那么，学习是否就只有快乐，而没有痛苦？不是的。学习给人的情感体验不是钱文忠想象的那么单一，而是相当复杂的。它既不应该是痛苦的，也不全都是快乐的，而是“痛并快乐着”的。因为学习之旅有感悟、有发现、有探究、有求证，这过程有学习者的辛勤付出，本身很辛苦，可一路上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，体验到不一样的感受。特别是，到达目的地后，一种巨大的成就感会油然而生。这是自我实现，是对学习者存在价值的肯定，其快乐不言而喻。因此，牛顿可以躲在实验室里实验，而忘记了陪客人吃饭。哈佛大学学生整天读书研究，但依然很欢喜。

现在中国的学生学习很痛苦，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，当然，象钱文忠这样患有“高度近视眼”的教授除外。原因是我们的教育还是非常原始的“传授式”加“训练式”加“经常考试法”，这种学习给学生的感觉不是“痛”加“快”，而是“痛”加“苦”。这就是他们为什么特别痛苦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