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教育理论的一些感悟

一、《民主主义与教育》

读了杜威的《民主主义与教育》,我的心灵经历了强烈的震颤,尽管我还没有完全读懂它,估计不超过70%,但这已使我接受了足够的洗礼。

这本书被誉为教育学上继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、卢梭的《爱弥儿》后的第三部伟大的作品,也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。它比前两部还要伟大,因为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是先验主义的、理念主义的；卢梭的《爱弥尔》是自然主义的、感悟主义的；而杜威的《民主主义与教育》是实用主义的、实践主义的、经验主义的。我感到有几个特点很明显:

 

1、本书用哲学的理念,来分析民主主义社会政治与教育的关系,特别深刻。首先它是一部哲学名著,学界都把它作为杜威的代表作,杜威本人也持这种看法。同时,本书又是一部有关民主主义的政治学名著,它阐明了民主主义社会应具有的一些基本形态特征。而且,它更是一部教育学名著。作者以批判性的眼光,审视传统教育,以开拓性的思维,建立了新的教育体系,令人万分惊讶。

 

2、它的教育新思想异常丰富深刻,后世教育学的一些新思想新观点,大都发轫于此,很难绕过它。如皮亚杰倡导的“活动教学法”就来自他的“从经验中学”“从实践中学”的“知行合一”理论；布鲁纳的“发现法教学”直接来自他的“问题探究法”。等等。

 

诚然,他的一些理论也受到过后来的教育思潮的批判和修正,如“要素主义”和“结构主义”等,主要指责按照他的“从经验中学”理论,造成了教学质量下降的现象,但这可能不是理论本身的问题,而是理论怎样转换为实践的问题,即技术操作层面的问题。“要素主义”和“结构主义”是纯粹谈教学问题的,明显割裂了教育与生活的关系。他们想纠正杜威教学理论的不足,但他们的改革也没有成功。后来布鲁纳在反思时,也提到了实践操作的重要性。

 

二、 谈奥苏贝尔的接受性学习

 

我国教育界盛行“传授式教学”,与此相对应的就是“接受性学习”。这种学习方式为大多数人所诟病,但也有人维护这种学习方式,他们搬出了奥苏贝尔的学习理论,认为他就是支持“接受性学习”的。这到底对也不对？

 

奥苏贝尔把学习分为接受性学习与发现学习,有意义学习与机械学习。奥氏主张学生既以接受学习为主,又要做到有意义学习。仔细分析一下就可以知道,他的“接受性学习”跟我们的理解有所不同。我们的“接受性学习”,一般都指被动的接受,而他的“接受行学习”是指有意义学习,是主动性接受。他的“发现学习”与布鲁纳的发现学习也不一样。布氏的“发现”是针对学生自己的,只要他以前没掌握的知识,现在通过自己的学习,自己掌握了这些知识,都是“发现学习”；而奥氏的“发现”是针对专家的,是“发明”的含义,必须是别人没发现,他发现了,才叫“发现学习”。按照奥氏的理论内涵,自主学习如果没有发现发明,也是接受性学习。因为这些知识和思想也是前人已经发现了的。

由此可见,概念名称可以一样,但作者赋予的含义不见得都一样。如果仅从字面上去解读，那会给实践带来很大的困惑。这是一个值得高度注意的现象。

 

三、罗杰斯的“非指导性教学”

 

自主学习有两个理论源头：一个是建构主义，另一个是人本主义。人本主义的代表人物是马斯洛和罗杰斯。他们主张学习要以学生的兴趣为中心，主张在自由的状态下,实现“自我控制”、“自我发展”“自我实现”的目标。罗杰斯甚至认为：“学习的重点是学习过程的持续性，教师要促进学习更深刻的进行下去，并渗透到学生广泛的生活和行为中，至于学习内容则是次要的。”（《当事人中心治疗：实践、运用和理论》，见《20世纪心理学名著导读》P303）。

 

这种教学被命名为“非指导性教学”。顾名思义，“非指导性”就是教师不积极介入学生的学习，学生在完全自由的状态下,想学什么就学什么,想怎么学就怎么学。教师没特别要求,也没特别指导,学生学习内容也不统一。当然，学生需要什么帮助,教师给予帮助；学生如果没什么问题,教师也不主动提问。很多人看了《窗边的小豆豆》，都感到非常惊讶。这部书之所以这么有名，是因为它记叙了我们想不到的学习情景，学生完全在兴趣的驱动下，做自己想做的事，全班学生的学习内容都不一样。这就是践行了人本主义教育家罗杰斯提出的“非指导性教学”理论。不可否认,学会学习既需要兴趣，也需要自由环境。如果没有兴趣，那么这个学习就是强迫的；如果没有自由环境，那么自主学习就会缺乏生存的空间。然而，如果一切都按照兴趣去做，那么这个教育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，因为学生对很多学习内容没有兴趣；如果学习完全开放自由，那么这个教育也没有办法进行下去，因为学生放任自流，教师也没办法指导学生的学习。所以，马斯洛对自由作了限制，认为学习是要在一定范围内的自由。这就是说，不能没有自由，但也不能太自由。学生的学习与教师的引导要达到平衡。兴趣也应该如此。因此，这里的关键是怎么把握好“度”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