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病还需心药医

(一)

H镇是Y市的经济强镇，商业经济特别发达。每月逢三逢八，众多顾客就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，在该镇的角角落落从事各种生意买卖。集市当天，整个镇的街街巷巷都是人山人海，车水马龙，川流不息。H镇“三八”集市历史悠久、名闻遐迩，与绍兴的柯桥、台州的路桥齐名，影响波及浙江省内。

 

她是一位比较优秀的女士,在该镇经营一爿布店,生意做得红红火火,年收入在二十万元左右,在当地有一定的名气。这是因为她是本镇人,正所谓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，在这样的环境里生长，长期耳濡目染，经商意识与能力自然要比一般人强。她年青时又在百货公司里买布,对这个行业非常熟悉,经验也相当丰富。到过她店里的人都知道,她店里货源多、品种多、花样多,其他店无法与之媲美,个中的道理不言而喻。她姐姐帮她开店，也很懂生意经,且俩人配合得相当好。她进货,她姐姐打理生意。不去进货时,她们俩在店里一前一后、一呼一应，很合拍很默契。不过，还必须看到，她的人脉资源也相当丰富，这对做生意有一定好处。她与夫家的家族都很庞大,兄弟姐妹一大帮,七大姑八大嫂,四亲八眷，亲朋好友，遍布全镇,熟人更是一大撂。在这个人情社会关系社会里，这种熟人经济还是相当兴盛的。当然，更重要的是，她有眼光,能准确地把握住市场的脉搏，正确地判断出市场流行的趋势。她进来的布常常很畅销，这说明她有独到的眼光，是相当难得的，也是她成功的资本。还有她有苗条的身材,为了招徕顾客，她经常把布做成衣裳,穿在自己身上, 充当时装模特。顾客欣赏了穿在她身上的服装后，购买的欲望自然就增强了。总之，她得了“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”之便利。因此,在那条商业街上,有好几家布店，唯独她店里的生意一直做得最好。这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。

 

然后，市场形势瞬息万变，谁也无法预测。可能是服装市场的不断扩大，对布料市场产生的影响吧，也可能是消费者的消费心理消费行为发生变化吧，或许是社会购买力的下降吧，等等，2006年前后，布料生意特别难做，那条商业街上的几家布店都先后关家歇业。她的布店是硕果仅存，但也是惨淡经营，举步维艰。当时她准备提前结束还没有到期的店面，结束自己多年从事的布料生意，改行去做另一个生意，并已投入店面投标工作。那段时间，她感到前途黯淡，度日如年，整天愁眉苦脸，内心惶惶不可终日，就象天塌下来一样，又如世纪末日将要来临似的。迷茫啊，彷徨啊，苦闷啊，挣扎啊。她的心放哪里？她的路在何方？她向慈悲的佛陀祈祷，可他在哪里呢？她向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助，可她能听到虔诚信徒内心的呼唤吗？烦恼啊，忧愁啊，悲伤啊，失望啊，巨大的压力彻底压垮了她，她无法控制住自己。

 

以前生意做得那么顺利，没什么大的波折，现在突然要关门歇业了，这巨大的落差让她的内心怎么承受得了？一旦停业，接下来，她能做什么呢？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社会里，开启人生的另一扇门，谈何容易！那么，她很有可能是失败或待业在家。倘如此，那么就马上会带来另一个问题，即家庭的经济收入怎么办。她家的主要经济收入来源于她的生意，她生意如果不做了，那家庭就没有收入了。房子还没买，女儿还在读大学，儿子还在读初中，这都需要一大把钱。那时她的丈夫做生意亏了，还没找到工作，后来找到了，也只是镇政府的一个临时司机，收入非常有限。在一次吵架时，他曾对她说过“我情愿喝番薯汤”，其言下之意分明是，你不要经常跟我吵闹，生意做不成可以吃苦一些。由此可见一斑了。但她不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女人。血在血管里奔腾，心在胸腔里蹦跳，她的个性闲不住啊！她是一个心比天高，责任感又特别强的女人，能呆在家里靠丈夫那一点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吗？这根本就不可能。一切的一切，怎一个“烦”字了得？

（二）

正如托尔斯泰说的“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”。她家里有四口人，夫妻加上两个子女。Her husband最大的爱好是跳舞，舞龄有十五六年了，真不短啊! He几乎每晚都上舞厅。舞厅是精神寂寞者的集散地,是游戏人生者的调情场,是醉生梦死者的温柔乡。舞者往往以“锻炼身体”为名，行“偷鸡摸狗”之实。舞者的这种分裂人格是在舞厅里铸成了。长期光顾舞厅的人,家庭十有八九是要分开的。因为舞瘾与毒瘾一样,会使人丧失责任感和使命感。当暧昧的灯光闪烁,温柔的音乐响起,舞者立刻心旌摇摇, 脚底生风。他们放大眼睛，伺机而动，邀请年青貌美的女人,翩翩起舞。正象酒筵上“借酒生风”一样，他们也借跳舞大献殷勤。此所谓“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于山水也”。这挡不住的“猎艳”诱惑,早已把妻子与子女抛到九霄云外了,还谈什么责任感和使命感?He还有另一个爱好，那就是搓麻将。这是社会大环境造成的，有可以理解的一面，但舞瘾加上麻将瘾，那对家庭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，因为家庭是夫妻双方的事情，不是一方的事情，家庭需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共同付出。而对跳舞和麻将上瘾的一个直接后果便是，他们会只顾自己玩乐，只顾自己痛快，而没有心思考虑到家人的需求和心理感受。很多跳舞者离婚了，这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家庭是一个温馨的港湾，不是寄宿的旅店。

 

她有主见有能力，还有很强的责任感。她不跳舞不搓麻将，也不多应酬交际。日前大多数男人女人所具有的不良生活方式，她都没有，这相当不容易。她一心一意经营生意，一心一意培养子女，此外就便无所求。她很静心，平时除了在店里打理生意，其余时间都在家里做家务和教育子女。她渴望做一个传统型的女性，能相夫教子，她渴望家庭是一个避风港。但是，家庭是需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，需要双方一条心，任何一厢情愿的事都是不成功的。夫妻之间，要出双入对，要举案齐眉，要心心相印，如果性格爱好不一致，双方又没有共同语言，缺乏充分地沟通，那双方是很难粘得紧的。更何况桃色新闻、花边新闻不断爆出，不论一方做到怎样的不理不睬，不管不问，可双方的信任感已大打折扣，这夫妻也只能是“同床异梦”。但家庭最重要的还是责任感。有人说，婚姻不是靠爱情维持的，而是靠责任维持的。这是正确的。当一方责任感很强，另一方责任感很淡漠时，争吵是必然会经常发生的。

 

况且，她也有很多致命的弱点，譬如有时候很情绪化，有时候很偏激。她是一个“吃软不吃硬”的“外柔内刚”的女性。这个性格造成她有时很冲，很直，很凶。这样，不管husband怎样地窝囊，He毕竟是个男人，男人的尊严感促使他会做出本能的激烈的反抗，那么经常冲突实在是不可避免的。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，在同学们的眼里，她是班里的一枝花，长得漂亮，气质妩媚。在社交场上，她也颇受别人的追捧和尊敬，可算是“入得了厅堂，下得了厨房”的人了。但在家里她竟备受冷落，获不到应有的重视。这种宠女与怨妇心态的巨大反差，促使她在心里感到特别憋曲，促使她在家里没有好声气，促使她对什么都看惯，有时也会促使她一意孤行。这自然会触怒husband。

 

由于“野花野草”事情，她曾让年幼的女儿给父亲写信，企求他回心转意，也由于不堪冷落，2000年前，她曾想割腕自杀，０３年前后,她还下定决心准备离婚，那时离婚书写成后，她跑去跟法庭里的法官作过沟通，咨询法律问题，后来我以“子女尚小,不利于他们健康成长”为由，劝她作罢。由此可见她内心激烈的挣扎、冲突和斗争。

 

在备受husband冷落后，她自然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子女身上。女儿还算争气，一路过来，没什么大的波折，虽然大学还不是很理想，但毕竟圆了大学梦。儿子却让她操尽了心。她是在承受家庭重男轻女的巨大压力下偷偷地生了这个儿子，自然渴望他成才，让自己脸上有光彩。偏偏儿子学习注意力不集中，动作过多，无法静心读书。教师经常告状，她很烦恼很无助。要儿子认真学习，儿子就是不听活，有时还顶撞她，她两头受气。责任感和爱心促使她不能放弃。在我的建议下，她带孩子到上海长征医院检查，还咨询过在美国定居的医学博士侄儿。为了便于监督，她让儿子在店里做作业。家教请了一个又一个，学校从H镇转到Y镇，又从Y镇转到H镇，等等。真是用尽心机，想尽了办法，可儿子依然如此，真有点扶不起的阿斗的味道！上初中后，儿子进入了青春期，她也将进入更年期，这种青春期的叛逆和更年期的絮叨，演绎出一场又一场火爆的冲突。真是大吵三六九，小吵天天有。她确确实实费尽心血，可儿子能理解吗？那几年她和我聊天的大部分话题都是儿子的教育。她恨铁不成钢，确确实实心力交瘁。灰心啊、失望啊、迷惘啊、苦闷啊、烦恼啊、惆怅啊，什么都有。时至今日，她最放不下心的还是这个宝贝儿子。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！

 

（三）

三股压力三管齐下,最坚强的心也难以承受，她彻底崩溃了。她患了重度失眠症：夜里经常想入非非，很迟也睡不着觉；且夜半常常醒来，醒后就难以入睡；迷迷糊糊睡去，清晨又早早醒来，一夜睡不上几个小时。这种睡法既不象猫头鹰，也不象百灵鸟，让她苦不堪言。她吃了很多中西药，都没有效果，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念与幻想。由此带来一系列的问题：白天精力不济，精神萎靡，脸色无光，身体清癯；一日三餐，食欲不振；女性生理现象紊乱了,更年期提前来临；她的内心特别烦躁，对什么都看不顺眼，火气特别旺，经常发脾气，絮絮叨叨，喋喋不休，没完没了。在一次争吵时，她女儿因受不了她的责难，竟指责她：“你的脾气都是家里的中心。”由此可见一斑。当然，她女儿不明白，她妈妈此刻正患病——忧郁症。她听了女儿的话后，心理更感到失望，自己一门心思放在子女身上，她竟然这么对自己。于是，她对什么都没感兴趣，对什么都无所谓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。她得了严重的忧郁症。

 

在当时的情况下，I知道她的处境，一直和她保持密切联系，一直在关心她，帮助她，鼓励她，开导她，给她精神力量，给她感情支撑，给她心灵慰藉，让她明白这个世界不都是灰色的，蓝天白云七彩阳光还是经常有的。那时，她的眼睛还没有被完全遮蔽，她的心灵还没有马上下沉，这应该是很重要的原因吧。

 

后来，经我怂恿，她到杭州大医院请专家门诊，也开了一些治疗忧郁症的药物，如阿米替林、多虑平、麦普替林等。吃了一段时间，情况没有什么起色，因为这是心理疾病，“心病还需心药医”啊，如果不根除她的心结，什么药物都没用。她还是被烦恼困扰着。

 

有一天晚上,她跟我通话时竟然说:“做人很累,我想走,想把儿子也一起带走。”听到这句话,我惊讶万分,半天也搭不上一句话。我仿佛感到她就站在一个悬崖边,下边是万丈深潭,而她的眼睛正注视着下面，脸上却很平静。她没有恐惧,没有害怕，没有心悸。我懵了，但马上清醒过来，我清楚地意识到,此刻我肩上承担的责任,因为我已经知道她站在悬崖边上，而她的家人包括在大学读书的女儿都不知道，以为她很正常很健康。很多悲剧就在“不知道”中发生了。我又感慨万分，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中有多难，很多夫妻都无法走进对方的心中，子女也无法走进父母的心中。这真是很悲哀的事情，也是值得思索的事情。她信任我，把心扉向我敞开，这是拉住她的最强有力的绳索。很多忧郁症患者发生自杀悲惨，就是不想把这个可怕的秘密告诉别人，或感到没人值得告诉。张国荣在跳楼前，曾给密友梅艳芳打过电话，告诉她自己准备从十九楼跳下自杀，但梅艳芳以为他开玩笑，这样，一代巨星就殒落了。如果梅艳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，凭借这种信任，要爱情去化解他心中的忧郁，那么，悲剧就有可能不会发生。因此，我一定要说服她,让她头脑清醒,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，但我也担心她不经意间摔下去。你没听见风呼呼地响吗？你没看到暮鸦呀呀地叫吗？这一切令人不寒而栗，倘万一有个闪失,那将是我一生不可饶恕、无法原谅的过错。我小心谨慎，我胆战心惊，我如履薄冰。

 

（四）

我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她姐。她姐姐听了大吃一惊，说：“我们农村人只把这当作给鬼跟住。Z老师，她这些话会对you说，而不会对我说，You多给她关心。”我明白她姐姐的意思，因为异性之间的关心爱护是巨大的精神动力，有时会使一个罪犯悬崖勒马，有时也会让一个病魔缠身的人起死回生。这种魅力、那种神奇，经常出现，不足为怪。可我要告诉她姐姐的原因很明确，是想叫她姐姐配合我，共同用爱去溶化那块坚硬的冰块。因为她们平时都在一起，可以有意识地暗中密切注意她的一言一行，一举一动，不要再有什么不利的因素刺激她本来就不好的内心，特别要转告her husband，在这个骨节眼上不要再吵架了，免得火上浇油。我还准备想告诉她女儿，让她明白她妈妈此刻的心境，不要因懵懵懂懂而顶撞母亲（因为她曾责问过母亲了），但又怕她因这样提醒而担心母亲处境，影响她的学业。

 

我清楚必须要花大力气对她进行心理干预与心理重建。我和她讨论人生的意义、生离死别的话题，特别强调人不仅仅为自己活着,也为别人活着，人死的那一瞬间是很痛苦很恐惧的,而且给亲人带来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，目的是想唤醒她对死的恐惧感和对亲人的责任感。她认为这没什么,丈夫马上可以再娶一个,子女也会长大的,等等。可见她心里的坚冰有多厚，溶化它并不容易。她是一位比较虔诚的佛教徒，佛法是她很愿意谈也很愿意听的话题。我便和她讨论佛教“万法皆空”的话题。佛教的核心理念是“四大皆空”。《心经》上说: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”做一个虔诚的佛家子弟，就要做到“不执著、无分别、放得下”，等等。我知道她对儿子读书有期待,这与现在社会风气有关。“望子成龙”“望女成凤”成了畸型社会的一种普遍风气，她不能免俗。我反复地向她陈述,我国学校教育与国外学校教育完全不同，我们的学校教育是死读书、读死书、读书死，往往成绩越好,伤害越大,人越书呆气。所以，上海、北京、广州等地出现了很多高级知识分子把孩子送到“私垫”里读，而不愿到学校里读书。不读书固然不好,但也少受伤害。有道是:儿孙自有儿孙福。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、德力西集团董事长胡成中，华仪集团董事长陈道荣，都不是靠读书成功的,反之，网络上正热议一件北大毕业生，因找不到工作而杀猪卖肉的事呢，等等。我想说服她降低对儿子读书的期待。

 

与此同时，我还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同学N、G、W等暗中沟通，说她得了忧郁症，你们有空多去她店里聊聊，多多聚餐、洗脚、按摩等，因为集体生活“乐而忘忧”，这有利于她走出沼泽，走出阴霾、走进人生的艳阳天。N同学不懂，厉声骂我：“你薄舌，人都好好的，哪来忧郁症？你可能得了忧郁症！”我说她已经到杭州的一家医院看过了，诊断书上写得明明白白，我不会胡说的。心理病症与身体病症不同，表面上看，她与一般人没什么两样，但内心就一样了，你只看到身体而看不到心理。那时G同学和她打得火热，我说了这件事后，G同学很上心很热心。他们平时经常有沟通有探访。我因女儿在上海读高中，假期要到新东方培训英语，得上去陪一段时间。我特地告诉G同学，叫她多多关注，并及时和我联系。G同学很尽职，经常把她的情况告诉我，后来看到她因失眠脸色特别不好看，就打电话催我：“你快回来吧，她失眠很严重，面色很难看。”

 

我清楚，要让她走出人生的沼泽地，还要帮助她解决一些实在问题。虽然忧郁症是心理问题，但却是实在问题引起的。解除了实在问题，忧郁症就不治而癒。

 

这其中首当其冲的是市场预期、职业前景。她一直想提前结束还未到期的店面,改行做其他生意。对于这个想法我认为不妥，因为“隔行如隔山”，不容易啊！一天夜里,我、她，还有Ｗ同学，我们三个人在双港头码头的堤坝上，面对着凉爽的海风，在热烈地讨论她的职业问题。我们帮助她分析形势，一致劝她不要马上结束布店生意,再做一段时间看看；至于另一个行业的店面投标,可以去拟标。Ｗ同学是一位商人,有相当丰富的经商经验。他们俩估价一致，在１１万左右,而我以一介书生的“没有经验”,根据她介绍的情况，估计需１５万左右,她认为我书生气,但后来投标的中标价却和我估计的接近。这真说明人生有很多“阴差阳错”,也真说明“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”。更重要的是,我们建议她不要马上结束布店生意的分析策划也是对的。后来她布店的生意又兴隆起来,而且只有她一家店面,生意比以前还好做。这所谓“祸兮福所倚”也!这样，她的心境就好多了,睡觉也踏实了。

 

她有一个心结，一直想改变居住环境，一个方面是基于风水考虑，认为自家不顺是房子的风气不好，另一个方面也感到房子太旧、大局促了，想换新房子住。她在“皇嘉花园”里订了房。但和我商量时，我认为房价虚高，介入不是好时机。后来her husband的二弟的房子要出卖，这房子是祖上留下的楼上作住家、楼下作店面的旺宅，本来应分给她家的（她丈夫是老大），因上辈重男轻女（她的儿子还没出生）而分给二弟，她自然不服气。因此，这房子纠缠了太多的历史恩怨。这时如果把它买回，她自然感到天道本来公正，属于我的，任何人也休想拿走，她的心理就会平衡多了。所以我竭力怂恿她退掉那套商品房，买这座房子。这座房子买来了，她的心境就更好了。

 

她女儿在温州医学院仁济学院里学英语，这是一个二级学院，又是英语专业。知识界都清楚，医学院在省内没有什么大名气，它下属的二级学院，那就更没有什么了。何况学的又不是医学专业，而是英语专业。这个专业文凭的含金量不高，对她将来的就业发展会产生重大影响。经验告诉我们，文凭是烙在人身上的文化胎记，伴随一生。特别在中国这个重学历的国度里，文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它在就业、职称评定，荣誉称号评定，甚至每年年终总结等，都会被拿出来晒一晒、比一比。所以，我策划她女儿赴美留学。大一时我就跟她谈了，但都没有引起足够重视。我和她谈了不知多少个夜晚，她都不怎么积极。原因是她听到出国留学的事还不多，脑子一下子洗不过来，而且还需二十多万元。这留学值不值？女儿将来要嫁人，房子刚买还差钱，等等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留学很热门了，她开始心动了。至于经济问题，我也想办法帮助解决，她终于同意让女儿出国留学。她的儿子中考成绩很差，这是情理之中的事，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。考虑到很多职高学校校风不好，纪律很差，为了他健康成长，我花了一点力气，通过教育局职教科领导，让她儿子顺利地读上重点职高。这是最佳的安排。因此，她的心情大好，一片阳光，睡觉也睡香了，忧郁症自然蒸发了。

 

（五）

这时我想到了瑞安十中那位跳楼自杀的年青漂亮女教师，也想到香港跳楼自杀的著名影星张国荣，还有我市三中跳桥自杀的校长应泽平等等。他们大多数是事业成功人士，都很优秀，也有强烈的责任感。从外表看来，他们比正常人还正常，但有一天他们竟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举动，让很多人惊呆了，感到难以理解。愚昧的人认为“这是被鬼缠住了”，聪明人知道这世界没有鬼，他们这种举动的背后原因是长期失眠，长期被忧虑烦恼缠绕，无法脱身。他们把它藏在内心的角落里，保存起来，不让外人触及，不让外人知道。外人也因隐私问题予以回避。夫妻关系是最亲密的，但很多夫妻关系往往是现实距离近而心理距离远。而且，很多忧郁症的诱因还直接来自夫妻之间的矛盾。这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忧愁烦恼不断地累积，不断地发酵，到最后就会象水库里的水一样，由于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出口，于是就决堤溃坝而出，淹没了一切。

 

假设夫妻、闺中密友、红颜知己能进入他们的隐私领地，让他们把心儿打开，让大家把他们的病源找出，把病灶切掉，那就没事了。所以，这种病症看起来很可怕，但也没什么。关键在于信任与倾诉。如果患者信任你，向你倾诉，把不良情绪泄放掉，象水库经常放闸把洪水泄掉一样，那就不会出现决堤溃坝的危险。象著名影星葛优、著名主持人崔永元等，都曾是忧郁症患者，可他们依然活跃在演艺界和主持界。因此，人生需要寻找到一个可以倾诉内心世界的知己。你可以经常把不良情绪，忧愁烦恼向他（她）倾诉，倾诉完了，你的内心就平和了，就不闷得慌了。人生还需要寻找到一个精神导师，象基督教里的教父，象佛教里的禅师那样，他们能让你洞彻地看待人生与世界，对问题有深刻地认识和见解，能帮助你正确地分析问题，正确地看待人生与世界，引导你开悟。那一切都OK了。因此，心病还需心药医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