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节抒怀

今天是清明节。不知是否天公有意为之，早上，天空灰蒙蒙的，还下着一丝丝的小雨，好像生离死别者的眼泪。我开着小车到蒲岐老家给先父上坟。这情境很自然让我想起杜牧的《清明》诗：“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，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”这首诗通俗易懂，家喻户晓：清明节这天细雨纷纷，路上远行的人好像失魂落魄一样，神情凄迷，烦闷不乐。我询问旁边的人哪里有酒家，牧童指了指远处的杏花村。似乎这是作者的自然流露，没有刻意经营，但是，仔细玩味一下，发现它绝非无意之作，而是是苦心孤诣又不露痕迹的作品。诗的关键句是“路上行人欲断魂”，其中“欲断魂”是诗眼。清明节上坟祭祖，心情忧郁愁苦，烦闷不乐，可想而知。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”是借清明节恶劣的下雨环境来渲染“欲断魂”的，好像天公都很悲伤，都在流眼泪似的。“借问酒家何处有，牧童遥指杏花村”是对“欲断魂”的深化。他想消除心头的愁绪。怎么消除？用酒精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痛苦神经，也是一个办法，可他没有意识到，借酒浇愁愁更愁啊！喝了酒之后，他会怎么样呢？不知道，诗人不说，留给我们去想象。因此，这首诗是言有尽而意无穷啊！

 品着诗的韵味，车子已到了蒲岐老家。我发现街道两旁停满了车子，很多车子的牌照还是外地的，如京、沪、川、滇等，显然，这些车子都是在外经商的人开回家的，他们从天南地北匆匆赶回家，就是为了上坟祭祖。这是明摆着的事情。路面的中间也都是车子和行人，真是车水马龙、川流不息。开着车子去上坟的人，不得不开得很慢很慢；在路面上行走的人，手里拿着弯刀、锄头、扫帚等扫墓工具与冥币、鞭炮、鲜花等祭祀用品，也只能慢慢地行走，真的是“行路难！行路难！”可大家都有说有笑，喜气洋洋，好像走亲访友、赶赴宴会似的。母亲对这种情景有所感触，情不自禁地说：“没有名堂哦，生前待长辈好一些就好了。很多人生前待长辈不好，长辈死后就年年从大老远的地方跑回家上坟祭祖，都是做样子看看的。”我听了后没有说什么。

到了山麓，我抬头仰望，青葱的矦宅山被雾霾笼罩着。依照风水理论，这座山的南边形似一个大山凹，能够把风水聚拢在一起，是一个风水宝地，因此，在这山南筑坟的人很多。这样，上坟的人也就很多。这时的天气虽然已经放晴了，但草木还是湿漉漉的，所以，与往年相比，草木被祭祀的火苗烧着的现象没有出现，只是在树丛中这里冒出一团青烟，那边想起一阵鞭炮。好热闹啊！我们上去时已经是十点多了，很多人扫完墓下山回家了。上去的与下山的，熟悉的打一声招呼，握一下手；不熟悉的，擦肩而过，不理不睬，但是，大家都是开开心心，快快乐乐的。我想，这也许与清明节家人族人有机会团聚有关吧。到了先父先祖坟前，我们按照仪式，先把垃圾扫掉，把杂草砍掉，再烧了纸钱与蜡烛，对着坟墓拜了三拜，就算完事了，事后就下山了。在山下，我听到了一位中年妇女说的话：“长辈活着时不给吃不给用，长辈死后年年给他们扫墓祭祀，这不叫孝心，真正表孝心，应该长辈还活着时待他们好一些。”她说的与我母亲说的如出一辙，我惊呆了，心想，这为什么呢？是否这种现象在农村比较普遍？我又想，这样的上坟祭祖情境与杜牧《清明》诗的意趣大不相同，联想到乐清人临终仪式里的守夜搓麻将、出殡演奏流行歌曲、给人送终嘻嘻哈哈，我不明白乐清人的习俗为什么会这么变味？推而广之，从哲学的高度来审视，我还发现，许多内容性很强的东西，最后都会被变成了形式，这在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教育、社会等领域都广泛存在着，为什么？这个现象值得知识界深思！哎，悲哀啊！